“有钱就是爷，押吧，买大买小？押定离手。”
庄家眼睛叽里咕噜乱转，嘴角挂着一丝蔑笑。
孙子是我国汉代的军事学家，著有《孙子兵法》一书，开篇的第一句话就是“兵者，诡道也。”
兵以诈立，“兵者诈也。”
以智谋兴兵道，这句话同样适用于赌博之术。
赌博的人通常都被称为“耍钱鬼”，这个鬼便同“诡”，使用心机手段，诈取钱财。
孙子也被后人称为老千的开山祖师。
我拿着一两碎银，“当”的往台子上一墩，
“奶奶的，我买大。”
庄家龇牙一笑，嘴里吆喝道：
“买定离手，输赢天定，死生由命，勿怨勿恼。”
庄家拿起骰盅，一通摇晃，然后“咣”的往台上一扣。
所有的赌徒都抻长了脖子，瞪大了眼睛，死盯着骰盅，嘴里大喊大叫道：
“开，大，大，大。”
买了小点数的，则撸胳膊挽袖子，用拳头把桌案砸的“咚咚”山响。
“开，小，小，”
庄家喊了一句，
“开。”
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骰子，
“一二三点，小。”
庄家高声说道。
我气的直咬牙，骂了一句，
“真是见了鬼了，买大开小，买小开大，今天真是晦气，邻家死了个女人，大早上出灵，冲了霉运啦。”
“来，来，接着押，不押的闪开，买大买小，买定离手。”
柜主瞅了一眼围了一圈的赌徒，接着招呼道。
“孙二赖子，你他娘的还押不押了？想啥子呦？别像个娘们似的，磨磨蹭蹭，就等你了。”
郑二开口对我说道。
郑二刚才押的是小，一把赢了三四十两，把我瞅的直眼红，这次看郑二押的还是小，就拿出二两银子，跟着押在了小点数上。
随着柜主把骰盅挪开，孙二赖子瞅着那三粒骰子，恨不得放嘴里给嚼巴碎喽。
“豹子五点，大。”
庄家开盅后吆喝道。
“二赖子，你昨天半夜，不是钻了人家尼姑的被窝吧？还是摸了寡妇的屁股了？这运气可真够衰的。”
郑二皮笑肉不笑的挖苦道。
“昨天后半夜，二赖子后院失火，烧死了一个女人，八成是这小子趴了人家的窗台，不小心打翻了蜡烛。
二赖子，今天晚上，你该去那个女人的坟头上磕个头，拜拜，或许就能走了狗屎运。”
另一个赌鬼笑道。
我把眼睛一横，
“郭大脑袋，你少跟我扯犊子，那个女人得了失心疯，自己点火烧了房子，与我何干？”
我把输钱的怨气都撒在了这个姓郭的人身上。
“你还别不信，养个鬼带在身边，准能转运，十赌十赢，手气好到爆，只要你答应女鬼的条件，给她烧香磕头，立个牌位，你这个霉运缠身的家伙，准能翻身。”
我一听，嗯，也是这个道理，我为何不去试试呢？
我掂了掂手里剩下的二两碎银子，又看了一眼赌台，叹气道：
“老子今天时运不济，不赌了，明天再来捞本儿。”
说完，头都不回，抬腿走出了赌坊。
我回到家中，见清锅冷灶已经没米下锅，眼珠一转有了主意。
出去转悠了一圈，不一会儿回来时，手里已经多了一只鸡，和半袋米。
吃过晚饭后，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，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奔后山而去。
后山是一处乱葬岗，我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这里，四处踅摸一遍，在找那个今天下葬的女子坟茔。
只见一片新旧坟茔散布在半面山坡里，荒草丛生，还有一些无主的坟墓，无人祭扫，棺椁都露了出来。
我一皱眉头，嘴里念叨着，
“今天死的那个失心疯女人，埋在了哪里呢？”
“孙二哥，你是在找我么？”
一个女子的声音，冷不防的在他身后传来。
我虽然是有些混蛋，胆子却不大，这大半夜的，身在乱葬岗子，有人突然跟我答话，怎能不怕？
我听见声音，立时浑身直冒冷汗，差点吓尿了裤子。
慢慢转过身来，却是什么都没看到，四周除了蛤蟆呱呱乱叫，还有几声蝉鸣，再无它物。
“嗯，难道是幻觉？应该是了，这些天输银子输的直上火，尿黄尿，嘴起泡，眼屎一大堆，看人都重影。”
我心里想着，忽见身前不远处，有一座新坟，坟前供着水果，还有一堆烧化的纸灰。
坟前未立墓碑，看坟头土的样子，应该就是今天新立的坟茔了。
“孙二哥，你来了？”
又一道女子的声音传来。
“谁？谁在说话？”
这一声，我的屁都快吓凉了。
“孙二哥，你不是来找我的么？我就在你的面前，你怕了？”
“周家妹子，不，周弟妹，别吓哥哥，”
“噗通”我双腿一软，竟跪了下来。
“别跟我提你那周家兄弟，我俩只有夫妻之名，却无夫妻之实，这个短命鬼，洞房的当天就挂了。”
“我背着扫把星克夫命的骂名，忍辱偷生，奴家活的好累。”
“这四年来，没有一个人肯和我说句话，甚至见到我都躲的远远的。”
“只有孙二哥不嫌弃，常来奴家的院中看看，我隔窗相望，孙二哥，你是奴家这几年来见过的唯一男人。”
我脸一红，心想，我他娘的是到你家院子里偷鸡去了。
女子声音又从坟里传出，说道：
“我知道，孙二哥喜欢的，是我养的那些鸡鸭，也是奔我家的那几只鸡使劲，可惜，二哥姓孙，不姓黄。”
我此刻顺着驴脸淌汗，
“看来这娘们，是拐弯抹角的骂我是黄鼠狼了。”
“于是，奴家每隔三四日，便把鸡鸭捉出来一只，用绳子绑住腿脚，栓在窗下。”
“只有这个时候，奴家才算是见过一次生人。”
“孙二哥，你不觉得奇怪么？哪有鸡鸭是用绳子栓着来养的？”
我这才明白，为啥每次去她院子里偷鸡都那么容易，还在心里笑话过她。
这个傻狍子寡妇，丢了那么多只鸡，还把鸡的腿绑了，这不等于把鸡白送到我的手里？
原来，是人家早就发现自己了，故意这么做，没有明说而已。
“孙二哥，你这个偷鸡贼做的，偏偏可奴家一家偷，再傻的人，也早该发现了吧？”
我低头惭愧的说了一句，
“周家弟妹，这二年来吃的鸡鸭都是你家的，我真是对不住你了。”
“奴家闺名叫宛如，以后二哥就叫我宛如好了。”
我从怀里掏出三支清香，又把带来的一刀纸钱放在坟头，将香点燃，双手掐在手中，朝着坟头作揖道：
“今日孙怀中前来祭拜，有事相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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